是以,他叹了一声,道:“好,兰花现在也正在忙着,安妮昨晚接受了她同学的打赌,独自在那间有鬼的屋子中航了一夜,兰花早上赶到那屋子,发理安妮已经失踪了!” 高翔的话,令得穆秀珍,云四风和云五风三人,齐齐发出了“啊!”地一声惊呼,穆秀珍忙顿足道:“高翔,你怎么不早说?” 黄色-=文学 永久地址 huangsewenxue.com 最新地址--免地址发布:huangsewenxue.net 自动回复-地址邮箱:bijiyinxiang@gmail.com 高翔苦笑着,摇着头,道:“是兰花不让我说,她还说,不论我这里发生了什么事,她都不能来帮我,我本来认为这两件事,是截然无关的,但是现在看来,却分明有着联系!” 穆秀珍急得团团乱转,道:“兰花姐还在那古屋中?快和她联络!” 高翔立时到了大厦地窖中,临时设立的通讯台前,利用无线电话,联系上了那辆在西郊林家古屋前的警车,可是,木兰花却已不在了。 木兰花是在半小时之前离开的。 ※※※ 在几名警员,对古屋作了详细的检查,而仍然没有任何发现之后,又有三辆警车驶到。 木兰花请他们在古屋的附近,再展开搅索,她自己,驾了昨天晚上借来的那辆车子,驶上了公路去。 在那时候,木兰花的脸上,现出了一种罕见的憔悴的神色来。 那种憔悴的的神色,的确很少在木兰花的脸上出现,因为木兰花对任何事,都充满了信心,而一个充满了信心的人,是不会感到疲倦的。 然而这时,当木兰花驾着车离开去的时候,她却觉得自己的信心在动摇了, 安妮在古屋失踪,已是铁一般的事实,他们找了一个上午,现在差不多是中午了。可是安妮是如何失踪的,她却一点也不知道。 她甚至无法作出任何的推测,唯一可能的解释,就是古屋中有“鬼”,是“鬼”在作祟,但是木兰花又怎会接受这样的解释? 她在驾车离去之际,甚至有点精神恍惚,最先来到的那辆警车的负责警官,来到了车前,道:“兰花小姐,你到那里去?高主任如果有电话来,我好告诉他。” 木兰花略想了一想,道:“我到离这里大约有七哩,一条斜路上的一幢的欧式洋房子,在公路上,可以看到那幢屋子的。” 那警官可能有点好奇,他问了一句道:“到那屋子去干什么?” 木兰花苦笑了一下,道:“我也不知道!” 她倒绝不是不想回答那警官的问题,而是事实上,她的确不知道自己去作什么, 她知道,自己被人用安眠药弄得在公路边上,睡了一夜,和安妮的失踪,是有关连的,那是有人不想她及时赶到林家古屋去保护安妮! 而她也知道,她就算再赶到那屋子去,昨夜在屋中的那些人一定早已不在了,那么,她还去做什么呢?一点作用也没有! 但是她却不能不去,因为她不能放过这一个线索,那是她唯一的线索了! 木兰花踏下油门,车子飞也似地向前驶出。 即使是在白天,这条偏僻的公路上,也是车辆稀少,木兰花直驶到那幢屋子的门前,她听不到犬吠声,她伸手推铁门,铁门也没有下锁。 木兰花推开了铁门,走了进去,来到了那个布置得相当华丽舒适的客厅中,壁炉中还有余烬,可是正如她所料,一个人也没有! 木兰花在屋子上下,走了一遭,就在客厅中坐了下来,屋子四周围十分静,她只是手撑着头,一动也不动地坐着,苦苦地思索着。 在大半小时后,高翔,穆秀珍,云四风和云五风,一齐进了邢屋子的客厅,木兰花仍然呆坐着。 木兰花自然听到车声,而且,她也立即在车声停止之后,听到了穆秀珍的舛嚷声,但是她仍然一动不动地坐着,直到他们四个人走了进来,她才苦笑了一下,道:“高翔,你已经说了?” 高翔点了点头,道:“是的,兰花,你在这里做什么?” 木兰花像是忽然之间,又充满了精力一样,她陡地站了起来,道:“来,我们好好地搜查一下这间房子,不要放过了任何细小的东西!” 高翔、穆秀珍,云四风和云五风四人,全都惊讶莫明,道:“为什么?” 木兰花道:“我本来昨天晚上就可以赶到林家古屋的,但是却在这里,着了道儿!” 木兰花用简单的概括,将她和高翔分手之后,所发生的一切,说了一遍。 高翔在木兰花讲完之后,也道:“兰花,林家古屋,和大银行保险库的劫案有关连的!” 木兰花扬起了眉,道:“那怎么可能?” 高翔也将大银行保险库中发生的事,从头至尾,说了一遍。 木兰花用心地听着,不时发出一些问题来,等到高翔说完,她道:“那真是有趣极了!” 穆秀珍哭丧着脸,道:“兰花姐,安妮被那古屋中的猛鬼,不知弄到什么地方去了,而你还说有趣!” 木兰花道:“不是鬼,是人!而且,我看他们,也未必会加害安妮!” 云五风道:“何以那么肯定?” 木兰花道:“你想想,他们昨天晚上,有害死我的机会,但是他们却不用毒药,而只是在酒中和了强力的安眠药,如果安妮已死在他们的手中,那么,我们早就在古屋中发现安妮的尸体了!” 木兰花讲到这里,略顿了一顿,又道:“在我未知道大银行的怪案,和林家古屋有联系之前,我的确很关心,但现在,我可以确信,那一批足智多谋的大盗,他们并不想谋杀人命!” 高翔道:“可是,曾经有几个人死在那古屋中呀!” 木兰花说道:“那些人可能真的是自己吓死的,我对整件事,已经有了一个大约的概念,我的推测是——” 木兰花说到这里,电话铃声竟然响了起来,大家循声看去,电话就在酒柜上,穆秀珍抢前一步,要去接电话,木兰花道:“等我来!” 木兰花到了酒柜之前,拿起了电话,她并不出声,只听得电话中传来了一阵“嗤嗤”的笑声,道:“是警方人员,还是木兰花小姐?” 木兰花道:“两者都有!” 那声音又笑着,道:“你们来得太迟了,我已经打了三次电话哩,不过我知道,木兰花小姐,你一定会来的,你还认得出我的声音么?” 木兰花冷冷地道:“当然认得出,谢谢你的那杯酒,也谢谢你的车子!” 那声音道:“真对不起,和鼎鼎大名的木兰花小姐,开了一个大玩笑,真对不起!” 木兰花笑了起来,道:“那只不过是一个无伤大雅的小玩笑而已,你们在大银行保险库中开的那个玩笑,就不同了,可以使你们每个人坐上二十年的牢!” 那面的声音,陡地停了下来,像是他绝料不到木兰花会讲出那样的话来一样! 木兰花泠笑着,道:“怎么样,是不是有点后悔开那样的大玩笑了?” 那声音这才勉强地干笑了一下,道:“兰花小姐,你真名不虚传,真了不起!” 木兰花道:“你太夸奖我了,我只不过是你们开玩笑的对象而已,我再问你一句,安妮在什么地方,我限你们立即恢复她的自由!” 那人又是一呆,尖声叫了起来,道:“那太冤枉了,我们绝不知道安妮在什么地方,昨天晚上,我们的几个朋友,几乎还着了她的手脚……对不起,我说得实在太多了,再见!” 木兰花忙道:“喂,等一等,你刚才那样说,究竟是什么意思?” 可是,木兰花的那句话才一出口,她得到的回答,只是“得”地一声响,对方已挂断了电话。 木兰花还拿着电话听筒,发了一会怔,道:“你们全听到的了,那人这样说,是什么意思?” 各人全都摇了摇头,他们实在无法明白那人这样说是什么意思。 而且,他们也根本无法想像,在林家古屋漫长的一夜之中,安妮遇到了一些什么怪事。 安妮在林家古屋中的遭遇,必需补述明白。 ※※※ 安妮将背靠在门口,在门外,似乎又响起了一阵那种难听之极的爬搔声来! 安妮刚才曾经打开过门,她什么人也没有看到,只是看到墙上有许多黑影,而这时,她背靠着门,听着那种可怕的爬搔声,似乎是那些黑影一起离开了墙,扑在门口,在用力爬着,想将门爬穿! 安妮这时的恐惧,真是到了顶点,她已经不止一次地尖叫过,而在那样的情形下,她反而叫不出来了,而她的脑中,突然映出了一个她一直根本不愿去想及的大字,那个字是:“鬼!” 当安妮才一想到那个“鬼”字的时候,她的身子,剧烈地震动了一下。 然而,接之而来的变化,却是连她自己也意想不到的,在楼下传来的怪声,将她惊醒之后,一连串的怪事,使她沉浸在极度的恐怖之中,在她下意识中,实在已经千百次地想到过那个“鬼”字的了,但是由于恐惧,她根本不敢正面地去想一想。 直到这时,她身受的恐惧,已然到达了顶点,她才陡地想起了“有鬼”来。而一想到这一点之后,她的恐惧,反倒迅速消失了, 她若是肯定了一切怪事,全是因为有鬼而来的,那实在是和她平时所受的教育,完全相违背的,她根本不信有鬼,正因为那样,所以她才会独自到这林家古屋中来过上一夜的! 如今那一切怪事,却是实实在在发生着的,她也的确曾经看到那些可怕的怪影,但,这一切,如果不是鬼所造成的,那就只有一个答案,那是人为的! 既然是人为的,她何必害怕成这样? 当安妮想到这一点的时候,她真感到自己刚才的尖叫,如此的恐惧,实在值得惭愧! 她定了定神,在她身后的那种爬搔声,仍然在持续着,安妮移了移身子,当她的身子移动之际,那种爬搔声就停止。 而当她的背靠在墙上之后,那种爬搔声,却又连续地发出来。 安妮本来,早就试过那样的情形,只不过那时,她正在极度的恐惧之中,根本不及去想及其它,这时,她的心绪已然已经镇定了下来,那就大不相同了,她立时发觉,自已的背,若不是靠在墙上,就不会有那声音发出来。她起先还以为那种声音,是从墙上或是门上所发出来的,但是在仔细聆听了片刻之后,她听出,那种声音,竟是从她背后发出来的! 安妮连忙把手伸到背后,她也立时摸到,在她背后的衣服上,挂着一只小小的方形盒子,那方形小盒,用一支针,插在她背后的衣服上。 安妮将那方形的小盒,摘了下来,在黑暗中摸索着,当她摸到了一个凹凸的掣钮之际,那种可怕的爬搔声,立时从盒中发了出来! 安妮不禁“哈哈”大笑了起来,大声道:“好了,鬼花样玩完了么?” 她这时,虽然在那样大声喝着,但是她的心中,仍然不免十分疑惑,因为这房间中,决不可能有人进来的,她甚至可以肯定,直到这时,房间之中,仍然只有她一个人在!那么,是什么人将这个可以发出怪声的小盒子挂在她背后的。 不单是那小盒子,又是什么力量,熄了那盏灯,是什么力量,使得手电筒滚开去,又是什么,使得墙上,出现一个人影? 然而,尽管安妮的心中,还有着这些疑问,而这一切,全是人造成的,而不是鬼造成的,那是再也没有疑问的事了,总不成鬼还科学到会利用发声的小盒子! 是以安妮大喝了一声之后,又厉声道:“还不出来,躲在古屋之中,装神弄鬼,究竟是什么意思呢?” 在安妮的连声断喝之下,安妮所在的那间房间之中,突然怪声大作,种种听了令人不寒而栗的声音,不断传了出来。 然而这时候,就算那些声音再古怪一点,也是吓不倒安妮的了。 安妮在屋中,缓缓地移动着,蹲下身,在地上摸索着,她还记得刚才那支手电筒飞出去的方位,而她并没有用了多久,就摸到了那支电筒。 在摸到了手电筒之后,她仍然蹲着身子,花了大约一两分来钟,辨别那些声音的来源,当她发现,那些怪声,是从天花板上传下来的时候,她陡地按着了电筒,射向天花板。 古屋中的天花板,已经残旧不堪,很多地方,天花板已经剥落,现出一条一条的木梁来。如果是检查古屋内是不是有秘道,即使连木兰花那样细心的人,也不会留意到几乎碰一碰就坍下来的天花板的。 但是,这时安妮突然之间按亮了电筒,射向天花板,她虽然没有看到什么,却立时听到,在天花板传下来的怪声中,夹杂着一阵脚步声。 安妮大声叫道:“还想逃走?” 她那一声大喝之后,所有的怪声,一起停了下来,只有脚步声还在继续着,天花板之下,另有通道,那是毫无疑问的事了! 安妮正在考虑着,用什么方法,才可以最快地爬上天花板,去追那个装神扮鬼的人,也就在这时,“拍”地一声响,天花板上,翻下了一块两尺见方的活板来,同时,有一枝细如手指的铁枝,一端有着钩,自那翻板翻出,出现的洞中,跌了下来,那铁板足有八九尺长, 等到安妮看到了那个洞和那根铁枝之后,她已经完全明白了! 利用一具折光幻灯机,就可以在墙上制造不论数目的黑影,利用那铁枝,就可以拨熄灯掣,就可以将手电筒点开去,就可以将那发出怪声的小盒,挂在铁枝的钩上,将她在慌乱之际,挂在她的背上去。 自然,那人一定戴着红外线的眼镜,不然,他就不能在黑暗中行事了, 安妮抓着那铁枝,迅速地向上爬去,她爬进了那个洞口,发现天花板上,是一条十分宽敞的通道,从房间中看来,天花板的剥落,残破的情形,全是伪装! 安妮不禁庆欣自己的运气,因为若不是那人走得匆忙,未曾将翻板钩牢,而使翻板自己跌了下来的话,她再也不可能发现在天花板上,有着一条甬道。 安妮拉起了铁枝,又将翻板扣上。 那时候,她绝未想到自己会一去,去了那么久,她也未曾想到,木兰花会来找她。如果她想到这一点的话,她就不会扣牢翻板,那么,木兰花和她的同学,一进入这间房间,就可以知道她怎么离去的了! 而她在向上爬来的时候,铁枝十分细,她必需双手并用,是以也没有法子将手电筒带上去。 这时,她看到甬道的尽头处,好像有光亮在闪动着,她就向前奔了出去,她脚踏着的,是坚实的木板,和整幢古屋,脚步放重些,就会咯吱咯吱发响,大不相同。 她奔了十来尺,就来到了甬道的尽头,有一度狭窄的暗门盖掩着。 安妮推开了那度暗门,一股寒风,挟着细雨,扑面而来,她几乎跌了出去!安妮向外看了看,已回到了林家古屋的外墙,离地大约有十五六尺,她还看到,有两个人,正翻过古屋的围墙,向外奔过去。 安妮小心地沿着墙,爬了出去,在离地还有六七尺时,她一纵身,跳了下去。 当她跳下去之后,她抬头向上看了一眼,只见那甬道的出口处,在外面看来,是,一道一尺来宽的裂缝,这幢古屋的外墙上,这样的裂缝,少说也有七八十条之多,真是谁也想不到,那样的裂缝之中,有一条,会是甬道的出入口! 安妮一落地之后,也转过身,向前奔去,她翻过了围墙,那两个人在她面前三十多码处,还在田野中奔着,安妮大声呼喝,追了上去。 转眼之间,便来到了公路上,公路边上有两辆车子停着,那两个人来到了车前,各自打开车门,上了车,其中一辆车子,立时发动,疾驶而去,而另一辆车子的车头,却发出一连串“轧轧”声,未能立时发动。 安妮一直追了上来,离他们本就不远,若是两辆车子一起发动驶走,安妮自然追不上,可是那辆车子一耽搁,安妮却已追到了车旁。 车中那人看看不对头,推开车门,向外便逃,安妮一纵身,已跃上了车顶,接着,她从车顶上直扑了下来,身子还在半空之中,双足便已蹬出,那人正在向前奔跑着,安妮的双足,重重蹬在他的背上,蹬得他身子向前一仆,跌倒在地。 而安妮的身子,也落下地来,在地上打了一个滚,那人刚挣扎着站了起来,安妮便已经滚到了他的身边,双足一踢,踢在那人的小腿上,那人二个站不稳,重又跌倒,安妮一跃而起,手肘撞向那人的后脑。 这接二连三的攻击,全都是迅疾无比,那人根本连还手的余地也没有,他的后脑被安妮撞中,前额又重重撞在公路的路面上,那人立时发出了一下呻吟声来,道:“别再动手了!” 安妮一欠身,回手抓住了那人背后的衣服,将他提了起来。 天仍然下着细雨,天色很阴暗,安妮虽然和那人面对面,但是也只是约略可以看出,那人是一个十分瘦削的年轻人。 在木兰花严格的训练下,安妮的技击术,足够对付三个大汉而有余,对方只是一个瘦削青年人,自然更不是安妮的手脚了。 安妮抓住了那人的衣服,厉声道:“你在林家古屋中,扮鬼吓人,是为了甚么。” 安妮一面喝问间,一面还用力摇撼着那人的身子,那人喘着气,道:“不,不为什么,只是为了好玩。” 安妮冷笑一声道:“好玩得很么?你怎么知道我会在古屋中留着,你的同伴逃到哪里去了?” 那年轻人却抿着嘴,再也不开口。 安妮推着他,直来到了那辆车旁,道:“走,跟我一起到警局去!” 那人本来已经不再挣扎了,可是一听得安妮要揪他到警局去,他又剧烈地挣扎了起来,也就在这时,先前驶走的那辆车,突然着亮车头灯,又疾驶了回来,安妮忙将那人拖到了车后,在那人的后脑上,重重加了一拳,将那人击昏了过去。 那辆车子,疾驶到近前停下,车中一个人探出头来,叫道:“怎么还不走,别惹麻烦,首领吩咐过,我们的行动,不能有任何枝节的!” 看来,那驾车回来的人,还不知道他的同伴已着了道儿,安妮看准了机会,刚想再扑出之间,那人话一说完,头便缩了回去,立时又将车掉了头,道:“快跟我来!” 安妮打开了车后座的门,将那昏了过去的人,塞进了车中,她上了司机位,发动了车子。 这时候,安妮已经知道事情绝不那么简单了,那两个人在古屋中扮鬼,决不是为了好玩,而是他们组织有计划的行动的一部份! 他们的组织,可能是很庞大,至少有一个“首领”。 安妮其实还全然不知道是一个什么样的组织,在做些什么事,但是,她敏锐的感觉,却已感到了强烈的犯罪气味。 那时,那辆车子在向前驶去,安妮当然不肯放过这个机会,她若是跟踪前去,就可以发现他们的那个组致,和弄明白他们究竟是在干什么。 所以安妮立时踏下油门,她和前面那辆车,保持着一定的距离,前面那辆车越驶越快,安妮仍然紧紧跟随着,公路上除了他们两辆车之外,什么车辆也没有,越向前驶去,越是荒僻。 十分钟之后,安妮看到前面的那辆车子,转上了一条上山的斜路,那斜路十分陡斜,一转上斜路,就可以看到上面的一个高坡上,依着山势,有一幢相当宏伟的洋房。 那洋房看来,和有钱人的郊区别墅,没有什么不同,前面的那辆车子,在大洋房门前停下,车中那人,也自车中走了出来。 安妮略为犹豫了一下,将车子直驶向前去,几乎就在那人的身后停了下来。 那人呆了一呆,转过身来,可是他还未曾出声,安妮已经打开了车门,同时,那柄小手枪,也已抵住了他的背心,安妮在那人的惊愕中,冷冷地道:“想惹不到吧,跟在你后面的,一直就不是你的同伴!” 那人举起了手,在门柱上的灯光照映之下,他的面色,显得苍白而愤怒,他道:“小姐,你太过份了!” 安妮冷笑着,道:“在林家古屋,我几乎被你们吓死,现在,我这样就叫过份了?” 那人吸了一口气,道:“小姐,你现在最好做法,就是忘记一切,立即回家去。” 安妮“哼”地一声,道:“你就想我那样做了,可是你现在没有反抗的余地,带我去见你们的首领,让我弄明白你们这样装神弄鬼的目的,究竟是什么!” 安妮和木兰花,穆秀珍在一起之后,自然也经历了不少惊险百出的事情,但是像如今那样!由她单独一人,制住了敌人,直闯敌人的巢穴,却还是第一次。是以她的心中,也十分紧张。 不过,她的行动,语气,却十分镇定,那人的脸色变得难看之极,这时,大洋房内,已有一个人走了出来,一面走着,一面道:“将那小姑娘吓走了么?” 那人苦笑了一下,他还未曾出声,安妮已陡地扬起枪来,扳动了枪机。麻醉针隔着铁门,射了进去,恰好射在走出来的那人的胸前,那人呆了一呆,不到一秒钟,他的身子就向前一冲,他的手扬了起来,像是想抓住什么,稳住他的身子。 然而,他却什么也抓不任,手才一扬了起来,他就倒了下去。 在安妮身前的那人,趁机向前扑了出去,但是安妮立时又射出了另一枝麻醉针,射中了那人的后脑,那人的身子向前一扑,扑在铁门之上,发出了“砰”地一声响,接着,就一动也不动了! 而在那“砰”地一声响之后,周围又静了下来,简直静得出奇。 安妮向屋子看去,只见屋子的下层几个窗口,有暗淡的灯光透了出来,整幢屋子中,似乎没有别的人了。 安妮只打量了极短的时间,就攀过了铁门,进了花园,通向屋子的大门虚掩着,安妮一伸手,推开了门,身子立时闪了一闪。 她是怕门一被自己推开后,屋中便有人冲了出来。 可是,门被她推开之后,屋中却一点动静也没有,安妮握着麻醉枪,走进了屋子,一进门,就可以看到一个陈设得十分华丽,新颖的大客厅。 在客厅中,有着两组浅米色的沙发,和满铺着橘红色的长毛地毯,客厅中一个人也没有,只有一盏座灯亮着,发出柔和的光芒。 安妮小心翼翼地向前走着,她来到了客厅的正中,大声道:“好了,你们全可以出来了,躲不了哩!” 她这时,那样大声呼喝着,原来的用意,只不过是想试探一下,屋子中是不是有人,可是,意料之外的是,就在她一出声之后,客厅正中的大水晶灯,陡地亮着,在楼梯口,沙发后,全有人站了起来! 同时,在她的背后,也有一根硬而圆的金属管子,抵住了她的背心,那毫无疑问的,是一柄来福枪。 安妮陡地呆了一呆,刹那之间,会有那样的变化,她实在是料不到的, 这时,只见楼梯口的那人走向前来,那人的面上戴着一个面具,安妮又发现,其余五六个人也一样戴着各种各样的面具,她倒是像置身于化装舞会一样! 那人扬了扬手,道:“安妮小姐,你手中的麻醉枪,还不肯放弃么?” 安妮仍然紧紧地握着麻醉枪,她实在不想放弃她的武器,可是,在她背后已被人家的武器抵住的情形之下,她想不放弃也是不行的了! 她发出愤怒的闷哼声,用力将麻醉枪抛在地上,在她面前的那人,一脚将那柄麻醉枪踢了开去,安妮道:“你就是首领了?” 那人摇头道:“不是,但我是第二负责人,小姐,你为什么不像别的女孩子那样胆小,一听到了怪声,一见到了怪影,立时逃走?” 安妮冷冷地道:“那使你们遭到了损失,是不是?” 那人脸上的神情如何,由于他戴着面具,安妮当然看不到,但是他的声音,却踌躇了一下然后才道:“直到目前为止,还不能说我们遭到了损失,但是你替我们增加了不少麻烦,倒是真的,首先,我们不知道要如何处置你才好!” 安妮冷然道:“如果你们的重大犯罪阴谋,因我而不得逞,那么,可以将我杀死,在这样僻静的郊外,没有人会注意一下枪响的!” 那人笑了起来,道:“小姐,你的镇定和勇敢,大有木兰花之风,不过你可能早已知道,我们是不想杀人的,如果我们要杀人,早在林家古屋,就可以下手,我们是运用超人的智力,来得到报酬,杀人是丑恶的行径,我们绝不会采取的!” 安妮道:“你们的犯罪计划是甚么?” 那人“哦”地一声,道:“安妮小姐,那太过份了,我是不会告诉你的,你已逼得我们要放弃这里,我也只好委屈你一次了!” 那人的右手,一直放在背后,直到此际,他才陡地扬起手来。在他的手中,是一只圆柱形的铁罐,而他的食指,正按在铁罐的一个掣上。 一看到那样的铁罐,安妮便立即知道,那是一罐喷雾,那人一定是想利用喷雾,令自己昏迷过去,是以她立时侧过头去。 可是,她反应虽快,却也来不及了,那人的手指,按了下去,“嗤”地一声响,一股喷雾射了出来,安妮只觉得一股强烈的麻醉药气味,扑鼻而来,她呛咳了一下,便觉得天旋地转。 而那时,她背后的那人,也后退了一步,安妮的身子摇幌着,在她身前的那人,还在对着她,不断地喷雾,安妮终于倒了下去。那人抛开了手中的铁罐,大叫道:“我们快撤退!” 一个戴着面具的女人道:“我们已经放弃了一个据点,再放弃下去怎么办?” 另一个道:“林家古屋也靠不住了,我看我们不必再撤退了!” 那人却叱道:“胡说,我们的计划天衣无缝,而且已经成功了,只不过放弃几个据点,有甚么大不了,安妮和木兰花的出现,本就是意外,现在意外已经过去,我们的计划也没有受到任何损失!” 其余几个人不再说什么,他们一起外向退去,到了外面,将那两个仍然昏迷不醒的人,扶上了车,所有的人,都挤进了两辆车子中,驶走了。 ※※※ 安妮一直躺在柔软的地毯上,等到她又醒过来的时候,阳光射进客厅来,安妮挣扎着站起身来,已经是下午两点钟了! 安妮仍然觉得有点头重脚轻,她脚步虚浮地走向前,在地毯上,拾起了她那柄麻醉枪来。 她一手扶着沙发的靠背,定了定神,屋子中很静,她已可以肯定一个人也没有了,她来到了电话旁,拿起了电话听筒。电话线并没有被割断,她先打了个电话到家中,没有人接听,才又打电话到警局,值日警官接到了安妮的电话,忙道:“安妮小姐,请你快到林家古屋去!” 安妮道:“你能通知林家古屋的警方人员,派一辆车子来接我么?我在林家大屋以西,约十哩的一幢大洋房门前等他们!” 值日警官道:“自然可以!” 安妮放下了电话,走了出去,寒冷而严肃的北风向她吹来,使她清醒了不少,她等了不到二十分钟,一辆警车,已然驶到。 安妮请两个警员,留守着那幢洋房,她登上了警车,她上了警车,才知道木兰花他们全来了,只不过他们不在林家古屋,在搜索另一屋间子。 当安妮走进那幢北欧式房子的时候,木兰花等人,也正好对这幢屋子,作了彻底的搜查,但是却一无所获,各人的心情,十分沮丧,但是安妮安然回来,却使得他们全都高兴了起来。 穆秀珍紧握着安妮的手不放,道:“小鬼头,你到那里去了?可是给鬼迷住了么?” 安妮看到了各人,她也十分兴奋,她将她昨天晚上的遭遇,讲了一遍,各人用心听着,她讲完之后,才补充道:“那幢大洋房,和林家古屋,我看全是一个犯罪组织的据点。” 第五章鱼目混珠饱食远扬 木兰花点头道:“这里也是,但是他们已经撤退,我想也找不到什么了!” 高翔忙道:“就算找不到什么,也得找找。” 木兰花道:“那自然,不过,我不参加了,如果有什么发现,你告诉我,安妮,我们回家去!” 她一面说,一面向外走去,看她的样子,像是准备放弃侦查这件事了。 然而,看她向外走去的时候,那种汽缓的脚步,和紧蹙的双眉,各人都可以知道,木兰花绝不是放弃追觅这一连串的事件,她只是在思索,思索这一连串事件的一个主要关键! 他们离开了那幢北欧式的屋子,留下两个警员看守着,高翔到林家大屋去,云四风,云五风回到他们自己的企业中去如常工作。 木兰花,穆秀珍和安妮三个人则回到了家中。 当高翔来到了林家古屋的时候,已有更多的警方人员来到,高翔已知道古屋的暗道,是在天板上,检查工作自然更容易进行了。 不到半小时,他就发现,二楼的每一间房间之中,天花板上,都有着暗门,而尖屋顶之上,暗道密布,高翔还发现,其中有一道梯子,直通到地窖下的一个地下密室中,那密室中已空无所有,但是却十分干净,显然曾经利用过作为某种用途,而且,整个地下密室中都洋溢着一种十分奇特的气味。 高翔又召来了化验室的工作人员,化验这地下密室中的空气,和墙上,地下的一切痕迹,以确定这间地下密室,究竟被利用来做过什么事。 高翔不但负责指挥林家古屋的搜索,他也几次到达那幢大洋房,去进行搜查,可是却一无所获。那两幢房子的业主是谁也查出来了,那正是大银行家的许多物业中的两幢,是分租给承租人居住的。 警方也从银行的档案中查出了承租人所签订的合约,但是那是没有什么用处的,任何人都可以化名来租下这两幢屋子的。 高翔一直忙到天黑,才回到了家中。 在经过了毫无休息的,近四十小时的工作之后,高翔真是疲惫不堪了,一进家,他就倒在沙发上,只有安妮和穆秀珍在客厅中。 穆秀珍心急地问道:“有什么发现?” 高翔苦笑着,摇了摇头,问道:“兰花呢?” 安妮道:“一回家,兰花姐就将自己关在书房中,不许我们去打扰她。” 高翔叹了一声,道:“我们在林家古屋发现了一间地下密室,那地下密室一定曾被利用来做过某一件事情,可是现在却空空如也了!” 木兰花也在这时,自楼梯上走下来。 她一面走下来,一面道:“这批人犯罪计划,安排之周详,实令人昨舌!” 高翔直了直身子,道:“如果他们就是弄开了大银行保险库的那批人,那么真是人算不如天算了,他们什么也没有得到!” 安妮道:“高翔哥,你说“如果他们就是”,那是什么意思,难道还不足以肯定么?” 高翔点头道:“是的,到目前为止,两者之间的联系,只不过是那幢大厦的前管理员,是死在林家古屋之内这一点而已。” 穆秀珍却支持安妮的论点,道:“那也已经足够了,一定是他们为了要方便在大厦的地窖巾行事,是以才将那管理员引到林家大屋去杀死的!” 木兰花微笑着,道:“秀珍,如果你是这些犯罪份子,不觉得那样做太麻烦么?他们可以在任何地方,杀死那管理员的!” 穆秀珍睁着眼,一时之间,答不上来。 木兰花又道:“所以,这件事,还有一个极大的疑点,是我们未曾弄明白的,高翔,你说先后有三个人在林家古屋内被吓死?” 高翔道心:“是的,还有一个吓疯了。” 木兰花道:“在那三个死者之中,有一个,是那幢大厦的管理处负责人,另外两个死者的身份,和那发疯的人的身份,可曾作过调查?” 高翔呆了一呆,道:“那倒没有。” 木兰花道:“应该调查!” 安妮道:“那没有作用,林家古屋既然以有鬼出名,那么,自然有好事生非的人,会自己以为胆子大,而在古屋中过夜。” 穆秀珍瞪了安妮一眼,道:“就像你一样!” 安妮苦笑了一下,道:“我也几乎被吓死,他们将古屋中弄得那么恐怖,吓死人也绝不出奇。” 高翔已拿起了电话,通知警局的资料室,要他们代查那其余几个曾在林家古屋出事的人的身份。 十分钟之后,资料室的回答来了,死了的三个人,除了一个已知是大厦管理处的负责人之外,其余两个,一个是海员,另一个是建筑工人,那个吓疯了的人,也是海员,而且档案中记录得很明白,他们的家人证明他们,确然是接受了打赌,而在林家古屋内过夜时出事的。 从资料室的回答来看,除了那个大厦管理处的负责人之外,其余人显然是和事情无关的了。 木兰花来回踱了几步,道:“现在,我们可以作出这样的假定。有一批人,利用荒僻的林家古屋,进行某项工作,为了不愿被人发现他们的工作,是以他们在古屋内扮鬼,将进入古屋中的人赶走,却不料有几个经不起吓,竟吓死了!” 高翔道:“这个假定可以成立,但我始终认为大厦的管理处负责人,是遭蓄意谋杀的。” 安妮道:“我也那么想。” 木兰花又呆了一会,才道:“还有一件事也十分值得奇怪,管理处的负责人一死之后,其余的管理人员,一齐散离,虽说是包工负责制,但是他们难道都不希望保留自己的职业?” 高翔陡地跳了起来,“啊”地一声,道:“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!失踪的那七个人,无踪可查,但是以前的几个管理人员,却是有案可稽的,我立即通知,将那些人找来。” 木兰花打了一个呵欠,道:“是的,这里面,多少可以得到一些线索。” 木兰花在讲了那句话之后,突然望向安妮,道:“安妮,现在轮到你来想一想了,你那几个同学之中,谁可能出卖了你?” 木兰花这句话,实是来得突兀之极,是以令得安妮在一时之间,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,她呆了一呆,才道:“兰花姐,你那样说,是什么意思?” 木兰花道:“从林家古屋中的情形看来,那些人的工作已经完成了,他们不可能再有人在古屋中,你到古屋去,他们也不会发现。然而,他们却知道了,而且知道了将到古屋去的是你,而又怕你会发现古屋的秘密,是以不但要将你吓走,而且还要在半路上,三番两次阻挠我,不让我去找你,你想,他们有时间布置一切,自然证明你要到古屋去一事,早已为人所知,我和高翔,连对秀珍都未曾说起过!” 安妮苦笑着,道:“那几个,全是我在学校中的好同学,我实在想不起他们之间,谁会出卖我,可能是他们无意中讲起,被别人听了去,也说不定的。” 木兰花道:“有可能,你那几个同学之中,最早提起鬼屋的是黄焕芬?” 安妮道:“是,她说,她曾听得她的叔叔,在书房中和人提起过,林家古屋有鬼!” 木兰花问道:“她叔叔是什么人?” 安妮道:“黄焕芬的叔叔,是本市的大建筑商,拥有三家建筑公司——” 安妮还未曾向下讲去,高翔已接口道:“那一定是黄成坊了。” 安妮点着头,道:“是他。” 木兰花的眉心打着结,高翔道:“兰花,你在怀疑什么?黄成坊家产亿万,实在没有什么可以怀疑的!” 木兰花吸了一口气,道:“是没有什么可以怀疑的,我只不过在想,据四风和五风说,掘地洞,爆破外墙,全是使用最新型机械进行的,这些机械,也正是建筑业所用的,旁人并不容易买得到!” 在木兰花那几句话出口之后,客厅中,登时变得静了下来。过了好一会,高翔才吸了一口气,道:“那幢大厦的业主,也正是黄成坊。兰花,如果有必要的话,我可以去访问他一下。” 木兰花点点头道:“好的,但是你去拜访他的时候,要技巧一些。” 穆秀珍咕噜着,道:“亿万富翁怎会做贼?而且,他也只是个笨贼,什么也偷不到!” 木兰花沉声道:“这批人进入大银行的保险库,我同意五风的看法,他们一定在保险库中逗留了相当久,才从容退出的,事实上,他们已经达到了他们的目的,只不过我们无法知道他们目的何在而已。” 穆秀珍撇了撇嘴,道:“银行什么损失也没有,他们达到了什么目的?” 木兰花没有回答穆秀珍这个问题,她又打了个呵欠道:“时候不早了,秀珍,你也该回去了!” 穆秀珍道:“好,我明天一早就来听消息。” 高翔送穆秀珍到门口,穆秀珍驾车离去,高翔回到了客厅中,道:“最奇怪的是,在保险库中放出大量浓烟,有什么作用?” 木兰花摇着头,道:“不知道,我们不知道的事还太多了,只好一步一步地搜索!” 她扶着扶手,上了楼梯。 这一晚,由于过度的疲倦,虽然他们心中,疑问重重,但也睡得十分甜。 第二天,高翔最早醒来,他也不吵醒木兰花,就来到了警局,警方已经找到了大厦原来的管理人员,一共是六个人。 那六个人,都被招待在一间房间中坐着,高翔一到,就去和他们见面,那六个人都现出害怕的神色来,高翔先和颜悦色地安慰了他们几句,才道:“你们原来都是跟季元发工作的,是不是?” 那六个人一起点头,道:“是!” 其中一个年纪较大的道:“季元发是我们同乡,他照应我们,才给我们一份清洁看更的工作。” 高翔道:“你们做那样的工作,生活环境一定不会十分好的了?” 那六个人一听,脸上都现出了十分苦涩的笑容来,显然是高翔的话,说到了他们的心中。 高翔又道:“现在,警方不明白的是,何以季元发一死,你们不要求业主,留下来继续工作?而全都放弃了那份职业?” 那六个人一听,都现出极其奇怪的神色来,一个道:“不是我们自己要走的,我到今天还没有找到事做。” 高翔的心中一凛,道:“谁叫你们走的?” 另一个道:“业主,发哥死了的第二天,业主就着人来通知我们,他已请了新人,补了我们两个月的人工,将我们遣散了!” 高翔呆了半响,事发之后,他并没有亲自调查这件事,而是他手下去调查的,所获得的结果,多少有点不同,警方的调查所得,是季元发死后,这六个人,自动未曾工作的! 这其间,显然有很大的出入了! 而警方是向大厦业主调查的,大厦的业主,是黄成坊! 高翔感到自己已经从一团乱线之中,理出了一个头来了,黄成坊为什么要说谎呢?而且,这样重要的一幢商业大厦,在旧的管理人员走了之后,录用了一批来历不明的人做管理员,那也说不过去的事!那六个人见高翔不出声,也都停了下来,望着高翔,高翔呆想了片刻,道:“你们六人可以回去了,很谢谢你们和警方的合作!” 那六个人相继离去之后,高翔背负着双手,踱了片刻,才道:“请安排我和黄成坊的约会——不,通知黄成坊,我要去见他!” 在高翔的身后,一个警官答应一声,走了出去,高翔来到了方局长的办公室中,将这伴案子的发展经过,向方局长报告了一下,就离开了警局。 黄成坊的庞大的办公室,就在那家大厦的顶楼,高翔走出了电梯,便是一条满铺着条色地毡的大厅,已有两个文质彬彬的人在电梯门口等着,道:“高主任么?黄董事长已在相候!” 高翔点了点头,跟着那两个职员,一起向前走去,他们先进了一间极其华丽的会客室,那会客室的一边,全是大玻璃,向外看去,对面就是大银行大厦,和许多条繁忙的街道。 在会客室中,有好几个客人对着,那两个职员将高翔带到了一幅巨大的印象派画前,略站了一站,画就齐口裂了开来。 那两个职员并不走进去,只是道:“高主任请进!”高翔走进来了,背后的门自动阖上,里面是一间加倍豪华的办公室,一张巨大的桃木办公室之后陈列着十几幢大大小小房屋的模型,办公桌后,一个气派过人的中年人,站了起来,向高翔伸出手,道:“高主任,欢迎,欢迎!” 高翔走过去,和他握了握手,在他的对面坐了下来,打量着这个事业成功的亿万富翁。 黄成坊搓了一下手,道:“高主任,你可是为了大厦地窖中发生的事而来的?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动工将破洞补起来?” 高翔笑道:“随时可以。” 黄成坊又道:“高主任还有什么指教?” 高翔仍然笑着,道:“黄先生,我想请问一下,现在嫌疑最大的,自然是那七个在逃的管理员,警方想知道,究竟是谁录用他们的?” 黄成坊皱了皱眉,道:“这样的小事,本来我是绝不过问的,但既然出了事,我也追问过,那是总务处的一个职员决定的。” 高翔道:“那职员呢?警方想见他!” 黄成坊摊了摊手,道:“那人也不见了,看来,一切是早有预谋的,利用我大厦的地窖,去打大银行保险库的主意!” 高翔略呆了一呆,道:“那么,在季元发死后,辞退那六个人,是你的主意?” 黄成坊像是呆了呆,接道:“谁是季元发?” 鬲翔道:“是这幢大厦原来管理处负责人!” 黄成坊道:“对不起,这种人,名义上虽然是我的雇员,但是我的雇员有近万人,我是无法一一认得他们,他们的去留,更与我无关!” 高翔又呆了半响,他不禁苦笑了起来。 在未见黄成坊之前,他以为自己已经在一片紊乱之中,找到了一个头绪。但是,在和黄成坊交谈了几句之后,他发现他并没有找到什么线头! 看来,事情和黄成坊根本没有什么关系,只不过是总务处一个小职员的事,而那个小职员,却已经不见了,和那七个管理人员一样! 高翔站了起来,道:“谢谢你,我没有其他的问题了,打扰你了!” 黄成坊也站了起来,道:“随时欢迎!” 高翔走向外,黄成坊十分有礼貌地送了出来,一直送到了会客室中,高翔指着那幅大玻璃,道:“从这里看出去,视野真广!” 黄成坊道:“是啊,正对着大银行!” 高翔略扬了扬眉,他没有再说什么,在会客室门口,和黄成坊握了手,告辞离去。 当高翔回到警局的时候,木兰花和方局长全在他的办公室中,木兰花第一句话就问道:“会见黄成坊的结果怎么样?” 高翔叹了一声,摇着头,道:“看来他没有嫌疑,因为他根本不知道大厦管理人员更换的事,那是由总务处的一个职员决定的,那个职员,也失踪了!”方局长苦笑道:“这样一来,整件事不是变得一点头绪也没有了?” 方局长一面说着,一面望定了木兰花,木兰花只是紧皱着眉,不出声。 方局长吸了一口气,道:“幸而银行方面,并没有受到损失,而他们也不愿公布保险库被人弄开的事实,我看这件事,只好归入档案了!” 高翔扬了扬眉,木兰花仍然不出声。方局长从他们两人的神态上,可以看出他们并不同意自己的说法。方局长又勉强笑了一下,道:“或许这批歹徒这一次没有得手,他们还会再来一次的!” 木兰花缓缓地道:“那是不可能的事,他们的安排,至少要几个月的时间,如果一次不成,警方有了戒备,他们是没有机会再来一次的了!” 方局长疑惑地道:“兰花,你这样说,彷佛他们已经成功了?” 木兰花的语调,仍然十分沉缓,她一定是一面思索,一面说着话,所以才会那样的,她道:“我们有什么理由,说他们没有成功?” 方局长不禁呆了一呆,因为木兰花的那一个问题,乍一听来,是十分可笑的,但这时他们正在严肃地讨论问题,方局长自然不会笑出来,他只是在呆了一呆之后,道:“银行方面一点损失也没有,这不足以证明他们并没有成功么?” 木兰花点头道:“是的,这是一项强有力的证明,但是我们又怎能忽略其他各方面的事实呢?” 方局长道:“什么事实?” 木兰花道:“事实的第一点,他们在弄开了银行保险库之后,有足够的时间去装置发烟器,也有足够的时间,完成爆破仪器的撤退。事实的第二点,他们在那三个据点之中的撤退工作,做得十分完善,使我们一点线索也得不到。事实的第三点,他们这一批人,在事后消失无踪,这也决不是仓猝之间所能做得到,而全然是根据计划来实行的,所以我说,他们已成功了!” 方局长摇着头,显然不同意木兰花的说法。高翔则道:“如果说他们的目的,只是在银行的保险库中装上五具发烟器,那么,他们可说成功了!” 木兰花笑起来道:“天下有那样的笨贼么?” 高翔摊开手,道:“可是银行方面是不会隐瞒损失的,事实上,我在事发后,第一个进入保险库,也可以证明那些保护钞票的铁栅,完全未曾打开,你说他们的目的是什么?” 木兰花叹了一声,道:“这是一个关键问题,而直到如今,我还未曾想到,那是为什么,银行方面一点损失也没有,这实在是一个最大的障稿,使我简直无法再往下想去!” 高翔和方局长两人互望着,他们也低叹了一声。就在这时候,办公室外有人敲门,高翔扬声道:“进来!” 一个警官拿着一个文件夹,走了进来,道:“高主任,化验室的报告来了!” 高翔将文件夹接了过来,方局长道,“不是什么也没有发现么?有什么可以化验的?” 高翔苦笑着,道:“的确是什么也没有发现,但是在林家古屋的地下密室中,我闻到了一股奇异的气味,所以我请专家辨认,那是什么气味,以断定他们曾经在那里,做过什么?” 那送文件来的警官道:“他们化验过那里的空气,没有什么发现,但是那种气味,三位专家,都全发表了他们的意见,主任请看。” 高翔将文件夹摊了开来,放在桌上,方局长和木兰花一起去看,只见第一个专家的意见是:那种气味,是汽油过度挥发后造成的,而且还有浓烈的机器油挥过后发的残留气味,这位专家的结论是:在这间地下密室中,曾有机器作过长时间的操作,而在机器被撤离之后,又曾经过小心的情洗。 方局长,高翔和木兰花三人的眉心都打着结,高翔掀过了那份报告,去看第二个专家的意见。第二个专家的意见是大同小异的,不同的地方是,那位专家补充说,在地下密室的空气中,有着发电机残留下来的特殊的焦臭味。 木兰花不禁苦笑了一下,有机器操作,自然需要电源,而林家古屋是没有电源的,发动机器,当然非自备电源不可,这位专家,说了等于白说。 高翔也“哼”地一声,弹了一下那份报告,道:“这还要他说么?” 他一面说,一面又掀过了那份报告,当他们三人,看到第三位专家留在报告书上的意见之后,他们三人,都陡地震动了一下。 第三位专家的意见,具体得多,他肯定那地下密室之中,有着一种高级油墨的气味,是以他也断定那地下密室中,曾有过长时期的印刷机操作。 印刷机也是机器,不能说前两位的专家,判断错误,但是第三位专家的判断,却有用得多! 刹那之间,方局长、高翔、木兰花三人,全不出声,他们都在迅速地思索着:油墨的气味,印刷机的操作,大银行的保随库,大量的储存在保险库中的现钞,这一切之间,有着什么联系呢? 突然之间,木兰花的神情变了,她眉心的结舒展,在她的脸上,现出了一丝微笑来。 显而易见,那是她已经有了答案! 但是木兰花却没有说什么,只是向高翔望了过去,高翔还在苦苦思索着,当他看到木兰花向自己望来之际,他看到了木兰花脸上的神情,他也知道,木兰花的心中,已有了答案。 可是高翔却还想不到什么,他刚开口问木兰花,但是他的问题还未曾出口,他心头陡地,闪电也似地亮了一亮,他也想到了! 几乎是和他想到的同时,方局长也“啊”地一声,叫了出来。 那自然是方局长也想到了! 站在一旁的那位警官,看到他们三人那样的情形,只觉得莫名其妙,无法知道他们三人,究竟在作什么。 而高翔,木兰花和方局长三人,互望了一眼,木兰花微笑着,道:“高翔,,是你想到,连空中的气味也可以作为线索的,现在你先说,你想到他们曾在那地下密室中,做过什么事。” 高翔先吸了一口气,道:“印制伪钞!” 方局长道:“大量地、长时间地印制伪钞!” 木兰花道:“一点也不错,他们工作了至少半年以上,印了大量钞票!” 方局长立时又道:“可是近半年来,决没有伪钞流通的报告,难道他们印制的伪钞,已和真的钞票一样,还是他们等着,在若干日子后才脱手!” 木兰花却微笑着,道:“不,他们印好的伪钞,已经全部脱手了!” 高翔一怔,木兰花说得那么肯定,他知道,木兰花对一件事,肯下如此肯定的判断,那一定是有着充份事实的根据的,绝不会乱说。 但是高翔却仍然无法相信木兰花的判断! 他略为呆了一呆,迟疑地道:“那不会吧,本市如果有伪钞流通,就算是小额的,也很容易被发现,何况我们断定这是大宗的交易!” 方局长也道:“是啊,直到如今为止,我们连一宗伪钞的报告也未曾接到。” 木兰花满有把握地道:“就快有了。” 她在讲了那句话之后,忽然又道:“高翔,通常来说,印制了大量伪钞的人,是用什么方法脱手?” 高翔道:“最通常的办法,自然是低价售给大的犯罪组织,也有小规模的印制伪钞,自己要来使用。” 木兰花笑道:“也有人印了伪钞,拿到马场去赌马,每一只马都下注,每场也多少有点真钞票可以收回来。这些全是旧办法,而且是笨办法了!” 方局长忙道:“兰花,你是说,那些人用了另一种聪明的办法脱手?” 木兰花感叹地道:“是的,一种聪明的办法,简直是绝顶聪明的办法!” 刚才,高翔,方局长和木兰花三人,一起从油墨的残留气味,印刷机的使用,来推测林家古屋的地下密室中曾做过什么,他们三人推测的结果是一致的,虽然,得到答案的时间上,多少有点差别,然而,那也绝不会超过一分钟的时间。 可是这时,木兰花已知道这印制伪钞的歹徒,使用了一种绝顶聪明的方法,将他们印制成的伪钞脱了手,但是高翔和方局长两人,却是一点头绪也没有! 高翔忙道:“兰花,他们用的是什么方法?” 木兰花又叹了一声,道:“实在太聪明了,高翔,银行方面,不是一再声明没有损失,而我们却又可以证明歹徒在保险库中逗留了相当时间么?” 木兰花这一句话才出口,高翔和方局长两人,一起“啊”地一声,叫了起来。 他们立时明白了! 方局长手按着桌子,站了起来,吃惊地道:“兰花,你是说,他们将大量的伪钞运进大银行的保险库去,又将同样数目的真钞票运走?” 兰花点头道:“说穿了,实在很简单,正是那样,所以银行方面,一点损失也没有!” 高翔和方局长两人,面面相觑,一时之间,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 这的确是一个聪明之极的办法,绝顶聪明! 木兰花又道:“他们一定已经将印好的伪钞弄旧,而且,模仿大银行的点数方法,一扎扎包好,在包扎钞票的纸条上,一定还有着大银行的印监,和点数员的签字。试想,钞票本是大银行发行的,有谁会怀疑,自大银行中所发出来的钞票,竟是伪钞?” 高翔和方局长两人,齐齐吸了一口凉气。 方局长忙道:“高翔,快和银行方面联络,叫他们停止一切支付,别再让伪钞流通。” 木兰花道:“那倒不必,大银行若是停止一切支付,会引起市场的扎乱,我看还是建议银行用新钞票支付的好,这些人既然如此聪明,他们一定不会动新钞票的,因为新钞票有号码可以稽查!” 高翔一面点着头,一面拿起了电话来,方局长也已然按下了对讲机,道:“准备车子,我要到银行去!” 木兰花则在沙发上坐了下来,伸了一个懒腰,这时候,她只觉得无比地轻松! 虽然,那批歹徒仍然逍遥法外,还一点没有线索可以追寻。 但是,整件案子中,最难想得通的一关,却已然被她想通了! 她深信自己的推理是正确的,在化了那么大的工夫,打开了大银行的保险库,而银行保险库中,没有任何损失,那是不可能的事。 现在,已经证明,银行方面不是没有损失,而是有了损失而不知道! 歹徒的这个办法,虽然实行起来,麻烦一些,需要动用巨大的人力物力,和极之周详的计划,但是却是最聪明的办法! 如果他们弄开了大银行的保险库,而偷走了大批钞票的话,那自然直截了当得多,但是案发之后,警方一定全力追缉,他们的手中,突然多了大量现钞,在警方的全力追缉之下,他们的处境就十分不妙了! 而现在的情形,却大不相同了,他们用一大批同等数目,印刷精良的伪钞,代替了真钞票,大银行方面不曾发现有损失,只当贼人无功而退,自然不会再追查下去,而歹徒手中所拥有的一批,又是真钞票。伪钞在市面上流通,一定会被发现,然而却绝不会有人料想得到,伪钞竟从大银行的保险库中源源不绝地流出来,而歹徒手中拥有的,既然是真钞票,自然不必怕人怀疑! 这可以说是一个十全十美,天衣无缝的犯罪计划! 这个犯罪计划,如果不是安妮要到林家古屋去度宿,引起了歹徒的恐慌,从而生出了一连串枝节来的话,只怕再也不会被人发现了! 而事实上,安妮到林家古屋去度宿,是怀着恐慌的心情而去的,她根本不可能在林家古屋中发现什么,就算木兰花赶了去,在暗中保护,也不可能发现什么,然而,全世界的犯罪份子,有一个共同的弱点,那就是犯了罪之后,内心的恐惧感。 不论犯罪份子对一件罪案的设计,是多么的周密,也不论整个犯罪过程,是如何顺利,犯罪份子的心中,一定会惴惴不安,害怕自己的罪行,会被揭发! 所以,当他们知道了安妮会到那林家古屋中留宿,而且,恰好又是他们整件犯罪事件中最重要行动的那一天时,他们就害怕起来,他们不但想到扮鬼,将安妮吓走,而且还在半路上阻拦着木兰花! 但是,他们却弄巧成拙了! 他们还算是做得十分成功,因为他们的人,没有一个落在警方的手中,而且,也没有在那三处地方,留下什么线索来。 然而,他们的行动,却使警方发现了林家古屋的地下密室,那批歹徒,只怕做梦也想不到,已经经过他们细心清理的地下密室中,还留下了气味,而就是根据那些气味,整件扑朔迷离的事,便豁然开朗,这真是人算不如天算了! 木兰花想到了这里,直了直身子,站了起来,高翔已放下了电话道:“我们立即到银行去了!” 他们三人,一起离开了警局。 ※※※ 在高翔,方局长,木兰花三人,还未曾到达大银行之前,大银行中,已经紧张了起来。 在接到了高翔的电话之后,银行的伪钞辨别专家,立时开始工作,只不过五分钟,他们便已经证明了木兰花的推断,是完全正确的的! 银行保险库中的旧钞票,是印刷得极其精良的伪钞! 一发现了这一点,银行中自然乱了起来,所有出纳员手中的现钞,全被集中起来,为了应付支付,一律改用新钞票。 虽然拿到新钞票的顾客,心中有点奇怪,但是却也没有疑惑什么,银行的正常支付,总算没有停顿。 大银行各部门的高级职员,一起聚集在会议室中,大批职员,在查点伪钞的数目,和核算这一天之中,已流出去的伪钞数字。 等到高翔,木兰花和方局长三人,在高级职员的带领下,进入会议室的时候,十来个高级人员的神色,紧张得难以形容。 银行的副总裁首先道:“这样的事,对银行的信誉,打击实在太大了,钞票是我们发行的,但是大量的伪钞,却从我们银行的保险库中取出来,通过我们出纳员的手而流出去!” 高翔沉声说道:“总算事情发现得早,确是不幸中的大幸,在事后发现,我曾请贵行两次盘点,贵行职员如果够细心。早就可以发现这一点了!” 副总裁的话,本来是颇有责备警方之意的,但是高翔立时发话,将他的话顶了回去。 副总裁略呆了一呆,也有点不好意思地道:“谁会料得到,歹徒将大量的伪钞换走了真钞票?” 高翔道:“自然有人想得到,警方在经过调查,分析之后,就想到了这一点!” 副总裁完全没有什么话可说了,方局长问道:“已有多少伪钞流了出去?” 会计主任道:“正在核算中,根据银行往日的支付记录,平均数字,大约是在两千万左右。” 方局长又问道:“在保险库中的伪钞,还有多少?” 会计主任又道:“很难说,到现在为止,已经发现的,超过一亿五千万!” 方局局紧握着双方,道:“现在暂时不要动那些伪钞,只以新钞票来付,可以应付得来么?” 副总裁道:“可以应付的,但银行方面,受了那么大的损失——” 木兰花在进了会议室之后,一直未曾开过口,直到此际,才道:“请放心,那笔钱,一定可以追得回来的,所以警方要求银行保守秘密,只当没有这件事一样,并且,尽可能查出真正的旧钞,夹在新钞票中发出去,歹徒不可能将全部旧钞,一起换走的。” 副总裁道:“警方真有把握?” 高翔和方局长两人,一起向木兰花望去。 因为在如今这样的情形下,要追回被换走的真钞票来,可以说是一件绝无把握的事,是以要答覆副总裁的追问,也十分困难。 木兰花略想了一想,道:“我们会尽力而为,你不能要我们在五分钟内就破案的!” 副总裁叹了一声,喃喃地道:“全是没有号码记录的旧钞票,这批歹徒,太高明了!” 第六章抽丝剥茧真相大白 木兰花,高翔和方局长三人,又到了大银行的保险库之中,点数员和伪钞辨别家正在忙碌地工作着,已被证明了的伪钞,都堆在一个铁栏之中,堆得比人还要高。 木兰花皱了皱眉,总数之巨,只怕是本市有史以来,最大的一宗罪案了! 高翔站在木兰花的背后,道:“我有一件事不明白,他们调换了钞票之后,为什么还要装上几具发烟器,冒出大量的浓烟来?” 木兰花道:“这已不难解释了,浓烟可以掩盖伪钞所发出的不同的气味,而且,也可以使得包扎旧钞的纸条,印监,看来不容易分辨真伪,除此而外,不会有其他的作用了!” 高翔点了点头,对于木兰花的分析,他自然是十分之佩服。 高翔又道:“那么,我们从何处着手,追寻那批歹徒,和追回被他们换走的钞票来怩?” 木兰花却没有立即回答高翔的问题,只是转身向外走去,高翔跟在她的后面,方局长还在保险库中,指挥着警方人员。 木兰花和高翔两人,来到了银行的大堂中,这时,正是银行收支最忙的时候,大堂之中,全是人,木兰花和高翔穿过了人丛,木兰花突然停了一停,直到这时,她才回答高翔刚才的那个问题,道:“我看,我们还是从安妮着手。” 高翔显得有点迷惑,道:“从安妮着手?” 木兰花道:“是的,这件案子,能够进展到如今这个地步,可以说全靠安妮和她的同学打赌,要到到林家古屋去住一夜,使歹徒起了恐慌,你说是不是?” 高翔略想了一想,道:“可以说是,要不是那样,也不会有那么多的联想!” 木兰花道:“对那批犯罪份子而言,他们已经乱了阵脚,虽然他们应付得很好,并没有露出什么马脚来,但事实上,他们已经现出马脚来了,而且,有最重要一点,那就是:歹徒何以知道安妮要到林家古屋去住宿,又怎料到我会暗中去保护她?” 高翔摇了摇头。 木兰花又道:“记得前天晚上,安妮回来,说和同学打了赌,她还说,当时同学中有人说,如果是我的话,一定可以将鬼揪出来,这种话,就可以使歹徒联想到我也会去!” 高翔呆了一呆,道:“兰花,你是说,在安妮的同学中,有着歹徒的一份子?” 木兰花道:“可能是,也可能不是,但是歹徒总是从安妮的同学处,得知我和她会到林家古屋去,是以才作出了一连串布置的。” 高翔呆了半晌,低着头,向前走去,来到了银行的大门口,他才道:“那么,你要调查安妮的那几个同学?” 木兰花摇着头,道:“不必全部调查,我想,只要去见一见黄成坊的侄女黄焕芬,就可以有多少结果了。” 高翔道:“黄成坊?你还是相信他有嫌疑?” 木兰花道:“到如今为止,他的嫌疑最大,昨天,我曾请云五风去调查一下,有谁曾购置过那种新型的爆破装置和强烈的气压仪,调查的结果,今早云五风派人送来给我,我还末曾和你说起。” 高翔吸了一口气,道:“是黄成坊? 木兰花道;“黄成坊是其中之一,一共有十二个工业或建筑单位,有这样的设备,黄成坊是那十二个名单中的一个!” 高翔摇着头,道:“单凭那样,还是很难使他的罪名成立的。” 木兰花笑了起来,道:“你太心急了,我们要先查出他是不是有罪,然后再搜集证据,我相信,只要我们查到他有罪,他并不是一个职业的犯罪者,一定会全部承认自己的罪行了。” 高翔点了点头,他们一起出了大银行,木兰花道:“你不必和我一起去,我自己到安妮的学校去就行了!” 木兰花上了停在门口的一辆警车,向高翔挥了挥手,警车驶向前,十五分钟之后,已经到达了大学的正门。 木兰花下了车,大学的建筑物,看来巍峨而庄严,校园中陈列看不少巨大的塑像,全是有着高度艺术水准的作品,高等学府,确然有高等学府的气派。 校园中,有不小学生在,木兰花直来到了大学的办公室中,向办事人员表明了身份,同时,指名要见一年级学生黄焕芬。 办事人员略查了一查,就请木兰花到会客室去等着,不多久,黄焕芬就夹着书本、笔记薄,走了进来,她是一个十分活泼的少女,走进来的时候,也像是正在跳跃着一样。 当她进来之后,看到在会客室等她的,竟是木兰花时,她先呆了一呆,接着便道:“兰花姐姐,原来是你,让我去告诉所有的同学,让他们来看看你!” 木兰花忙道:“不必了,我想单独和你谈谈,是极其重要的事情。” 木兰花的神色、语气都十分严肃,是以黄焕芬也呆了一呆,在木兰花的身边,坐了下来,将书本放在膝上,抬头望着木兰花。 木兰花道:“关于你们和安妮的打赌——” 黄焕芬道:“是啊,那是我不好,我首先提起那古屋中有鬼的。” 木兰花虽然和黄焕芬只交谈了几句,但是她已看出,黄焕芬是一个性格十分爽直干脆的女孩子,和这样性格的人交谈,大可以不必转弯抹角的。 是以她决定单刀直入,道:“焕芬,安妮只是受了一场虚惊,并没有什么损失,但是,我们却发现,林家古屋有鬼出现,和一件极其严重的罪案有关。” 黄焕芬吃了一惊,瞪大了眼,一时之间,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。 木兰花又道:“据你的同学说,你是从你叔叔那里,听到那屋中有鬼的?是不是?” 黄焕芬点着头,木兰花道:“是在什么样的情形下听到的?” 黄焕芬吃惊地道:“我叔叔,他和你所说的那件案子,不会有什么关系吧!” 木兰花在黄焕芬的手背上,轻拍了一下,道:“别紧张,我们正在调查,而且,我要求我们之间的谈话,保持秘密,你回答我的问题。” 黄焕芬答应了一声,道:“第一次,是很久以前了,有人要将林家古屋,卖给我叔叔,拆了来改建新型的花园别墅,我听得那人讲,这林家古屋中有鬼,当时叔叔曾大笑,他说他要去看一看鬼是什么样子的。” 木兰花忙道:“他去了没有?” 黄焕芬道:“多半是去了吧,他是个说做便做的人,不过,他有没有买下那古屋来,我却不知道了。” 木兰花吸了一口气,道:“第二次呢?” 黄焕芬侧头想了一想,道:“第二次,是在他的书房中,有人在和他谈话,这次是我叔叔提到林家古屋中有鬼,他还叫那人放心。” 木兰花的心情,陡地紧张起来,道:“那人是什么人,你认识么?你和你叔叔说起过安妮打赌的事?” 黄焕芬摇头道:“我不认识他。是的,我那天下午说起过。” 木兰花又紧接着问道:“那么,你再看到他的时候,是不是可以认识他?或者,你可以根据照片,将这个人认出来么?” 黄换芬侧头想着,在不到十秒钟之后,她道:“我想可以的。” 木兰花站了起来,来到了电话前,她那时,已经感到,整件事,已快到尾声了,问题是自己采取什么样的方法来将网收紧,使犯罪份子落网而已。 她打电话到大银行,找到了高翔,高翔一听到了木兰花的声音,就道:“兰花,数字查出来了,全部的伪钞是两亿,而已经有一千七百多万流出市面去了!” 木兰花却道:“高翔,那失踪的七个管理员,不是警方已经根据曾和他们接触的人的口述,查出了他们的样子来了么?” 高翔道:“是的,连那总务处的职员的画像也有了!” 木兰花道:“请你们派人送来大学的会客室,我等着要人认人。” 高翔高兴地道:“可是有了新的发现?” 木兰花道:“那要看是不是能认出人来。” 高翔道:“好,我立时就来。” 木兰花放下了电话,黄焕芬有点吃惊地道:“兰花姐姐,如果我认出了那个在叔叔书房中和他交谈的人,我叔叔会怎样?” 木兰花吸了一口气,道:“那么,他就多了一项曾犯罪的证据,不过,我相信你不会故意替他来隐瞒的,是不是?” 黄焕芬立时涨红了脸,道:“当然不会。” 木兰花忙道:“对不起,我说了那样的话!” 黄焕芬着急地在客厅中踱来踱去,二十分钟之后,高翔赶到,他在一只牛皮纸袋中,取出了一叠复印过的画像来。 木兰花也是第一次看到那些画像,在高翔将那些画像摊在桌面之际,她立即认出了其中有用橡皮人愚弄她的三个人在,也有在那间北欧式屋子中,给她喝酒的那个人以及其他的人。 黄焕芬站在桌前,看她的神情,十分紧张,她只站了一站,就抬起头来,苦笑着,道:“我认出来了,是这一个,不会错的。” 黄焕芬指的那人,就是给木兰花喝酒的那人,高翔翻过了图片来,道:“这个人叫丁孟生,是总务处那个失踪的职员。” 黄焕芬在这时候,突然转过身,哭了起来。 木兰花来到她的身后,道:“焕芬,你别难过,你没有袒护你的叔叔,那样做很对,不但尽了你的责任,,而且罪案早一日被揭发,你叔叔的罪名也可能会轻得多,记得,我们之间的谈话是秘密的!” 黄焕芬转过身来,仍然噙着泪,道:“我叔叔,他做了什么?” 木兰花道:“有可能在他的主持下,印制了值价两亿元的伪钞,我们会立即去证明这件事的。”黄焕芬吃惊得张大了口,合不拢来,半晌,她才道:“我知道他近一年来,一直在闹周转不灵,但是想不到,想不到他竟会——” 木兰花道:“你别难过,那完全和你无关!” 黄焕芬长叹了一声,低着头,走了出去,木兰花和高翔也立时出了会客室,登上了停在学校办公大楼的一辆车子。 ※※※ 黄成坊的办公室,高翔已经第二次来了,木兰花却还是第一次来。 他们将自己的身份,告诉了秘书之后,在会客室中等候着,他们并肩站在那块大玻璃前,高翔望着玻璃外的大银行,心中陡地一动,道:“我记起来了,上次,黄成坊送我出来,我顺口说了一句外面的风景真好,他却回答我说,对准了大银行!” 木兰花点着头,道:“有可能他每天看着大银行,才想出那个计划来的!” 他们两人低声交谈着,只见黄成坊的办公室的门打开,两个本市著名的银行家,走了出来,高翔和他们扬手打了一个招呼。 女秘书也在这时,走了出来,道:“两位请进,黄董事长在等候两位了。” 高翔和木兰花两人,走了进去,黄成坊自巨大的办公桌后站起来,满面春风,道:“请坐,请坐,高主任,兰花小姐,又有什么指教?” 高翔向木兰花望了一眼,这时候,他们心中,虽然已知道黄成坊十之八九,是整件案子的主持人,但是如何要令得他自己承认,却还需要高度的技巧,如果不是一步步逼迫得他非自己说出来不可的话,那么,警方根本没有可以控诉他的证物! 是以,高翔并不开口,而要木兰花开口。 木兰花望着黄成坊,像是充满了感慨地道:“黄先生,一个成功的人物,不论他做什么事,都是成功的,你认为对不对?” 黄成坊略呆了一呆,道:“自然是对的,但是,兰花小姐,你那样说,是什么意思?” 木兰花却仍然不回答他的问题,依然只是不着边际地道:“可是,有的时候,太成功的计划,虽然全部实行了,也不见得会有好的收场!” 黄成坊的脸色略变了变,但是他立即恢复镇定道:“兰花小姐,我很愿意和你讨论这些充满了人生哲学的问题,但是我现在很忙,很多事情等着我处理,能不能今晚,请你们两位赏光,到舍下来便饭?” 木兰花摇着头,道:“不必了,我也没有几句话要说了,我还想说的是,成功人物所想到最困扰的问题,应该是如何用人,有时候,心腹之人,是未必可靠的!” 黄成坊有点难以掩饰他的尴尬了,但是他还是道:“我不明白——” 木兰花直视着黄成坊,道:“你不明白?是的,我未曾说出事实来,你是不会明白的,但是,我一说出来,你就明白了,黄先坐,丁孟生将你出卖了!” 木兰花这一句话,说得十分平淡,但是在黄成坊身上引起的震惊,却是惊人的。 他本来也拿起一只烟斗在点烟,可是木兰花的话才一出口,他的手一抖,那烟斗“拍”地一声,跌在桌上,木兰花立时道:“真是可惜得很,对不对,还有更可怕的事哩,他指控你杀死季元发!” 黄成坊立时叫了起来,道:“他胡说——” 他只说了三个字,陡地又震了一震,然后,他立时道:“兰花小姐,你在说些什么?我完全不明白!” 木兰花笑了起来,道:“你明白得很,而且,你现在再来掩饰,已经太迟了!” 黄成坊很快就完全恢复了镇定,他又拿起了他的烟斗来,道:“两位如果觉得我有罪的话,那么,我要请我的律师来为我说话!” 高翔道:“可以,你可以叫你的律师来,但是我想,你请齐全市的律师,只怕也不能为你洗脱罪名的了!” 木兰花接着道:“黄先生,现在警方给你一个特别宽容的机会,可以算是你自己向警方自首的。印制伪钞,经自首后,罪名可以轻得多,而且,事实上,你并未使用印制的伪钞,只是将它们送进了大银行的保险库之中!” 黄成坊的镇定,在木兰花的几句话之下,完全崩溃了! 他的手发着抖,道:“你,你们……竟什么都知道了?丁孟生这小子……真的出卖了我,那是不可能的,唉,真料不到,可是你们怎会知道的?” 自黄成坊梳得十分整齐的头发下,豆大的汗珠,一颗一颗,流跌了下来,他显然受了极大的打声,是以连讲话也变得语无伦次了! 他望着木兰花和高翔,高翔直视着他,道:“怎么样,你愿意接受我们的宽容办法,还是要我们出拘捕令,来将你拘捕?” 黄成坊像是丧失了说话的能力一样,他所讲的那句话,是一个字一个字自他齿缝中迸出来的,他道:“好了,我承认失败了,我接受警方的宽容办法!” 他在讲了那句话之后,抹了汗抹,才又道:“我的计划是天衣无缝的,若不是我用人不当,你们决不会发现破绽,我计划了整整一年!” 木兰花微徵一笑,道:“那你就怪错人了,我想你选用的助手,不会少过十个人?” 黄成坊喘息着道:“九个!” 木兰花道:“他们都很忠诚,对不起得很,丁孟生自首是我伪造出来的,事实上,在哪里可以找到他们,还需要你提供消息!” 木兰花这句话才一出口,黄成坊陡地站了起来,接着,又重重地坐了下来,在那刹间,他的面色,变得比纸还白,他突然拉开抽屉。 就在他拉开抽屉的那一刹间,木兰花已经叫道:“高翔,小心!” 高翔他立时去拔佩枪,可是,却已经迟了一步,黄成坊已经先一步握枪在手,指住了高翔和木兰花,喝道:“你们坐下来!” 高翔和木兰花互望了一眼,高翔冷冷地道:“想不到你会干这样的傻事。” 黄成坊额上的青筋,根根现起,他喘着气道:“丁孟生没出卖我,那你们是怎么知道一切的?” 木兰花道:“害你的是你自己,如果不是你知道了安妮要在林家大屋过夜,你大起恐慌,又作了一连串意外布置的话,只怕你真可逍遥法外了!” 黄成坊仍然急速地喘着气,他尖声叫着,道:“可是我毁灭了一切,你们什么也找不到,我早巴将制伪钞的机器,拆成了一件一件,抛到了海底,你们不应该发现任何线索的!” 高翔冷然道:“或者是,不过你在地下密室中开动印刷机太久了,在空气中,留了不易消散的油墨气味,你不见得会在哪里印四书五经的,是不是?而且,进入银行保险库之后,银行方面竟什么损失也没有,那也实在太引人起疑了!” 黄成坊突然反常地大笑了起来,在他大笑的时候,高翔和木兰花,好几次想向前扑过去,但是他们和黄成坊之间,却隔着一张巨大的办公桌,而黄成坊的手中,又握着一柄枪! 黄成坊一面大笑着,一面伸手按着他办公桌上的钮,四面的窗帘,全都自动移了开来。 窗帘拉开之后,是两幅极大的玻璃,其中的一幅,正对着大银行。 黄成坊道:“你们看到了?我的业务越扩越大,一年之前,我就开始周转不灵,我移东补西,但是我知道,如果不获得大量的现钞,这种局面,决不可能永远维持下去的,所以,我才定下了这个计划,使我成功地获得了两亿元!” 木兰花冷冷地道:“也使你身败名裂!” 黄成坊突然又“哈哈”大笑了起来,他霍地站起,挥着枪,道:“是的,但是那对我来说,并没有什么不同,没有那大量的现钞,我也支持不下去了,现在对我来说,是完全一样的!” 高翔厉声喝道:“放下你手中的枪,将你九个同犯的所在供出来。” 黄成坊用枪又掠了掠乱发,立时又用枪指住了想逼近来的高翔,道:“别动,我也不会告诉你他们在何处,他们全是我拖下水的,事成之后,他们每一个人分到了五百万,已经走了!” 高翔冷冷地道:“你不说也由得你,但不论他们走到何处,我们都有办法将他们捉回来的。” 黄成坊又高声怪笑了起来,大叫道:“空气,哈哈,空气!我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,我拆走了每一样东西,吸干净了每一粒纸屑,但是空气之中,却留下了油墨气味,哈哈!哈哈!” 他一面笑着,一面挥着枪,扣动枪机,在办公室中,立时发出了几下惊天动地的巨响。 那几下巨响,是枪声,混合着大玻璃的破裂声,黄成坊办公室的门立时被推了开来,秘书和几个人,吃惊地站在门口。 黄成坊厉声喝道:“别动,你们谁也别动,木兰花,我应该杀死你的,杀了你,我就可以安全无事了,但是我却不想杀人!” 木兰花冷冷地道:“季元发呢?” 黄成坊尖声叫道:“季元发是自己吓死的,他本来就有严重的心脏病,不关我事!” 黄成坊一面说,一面身子打横移动着,来到了大玻璃的前面。 大玻璃被他连射了几枪,已经碎裂了一个大洞,当他来到大玻璃之前时,他距离外面,只不过隔着三尺来宽的一道石沿而已。 他一只脚跨出了大玻璃,在门口的女秘书,立时尖声叫了起来。 木兰花立时道:“黄成坊,你现在的罪名,至多只是坐几年牢,以你的才能而言,出狱之后,还可以大有作为,别做傻事!” 黄成坊转过头来,他望着木兰花,望了好久,才发出了一下十分苦涩的笑容来,道:“你错了,我一直是个成功的人,我太成功了,是以我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失败,我已经不起失败!” 他才讲到这里,举起枪来,对准了他自己的前额,扳动了抢机,枪声才响,他的身子,便向外倒去,翻过了三尺石沿,向下直跌了下去! 所有在黄成坊办公室的人,不由自主,都闭上了他们的眼晴! ※※※ 黄成坊的身子,从二十多层高的搂上,跌了下来,压在一汽车的顶上,将那辆车子的车顶,压得陷进了一大块,他的身子又弹到了地上。 他是早在扳动枪机之后的一刹那间就死去的,亿万富翁的死亡,自然成为轰动的新闻! 方局长和大批高级警官,是在事发后二十分钟就赶到的,他在黄成坊办公室后面的密室中,找到了大量的现钞,总数是一亿五千五百万。由此可以证明黄成坊所说的是真的,他的几个伙计,每一个人都得到了五百万,离开了本市。 警方接着,又在黄成坊的办公室,找到了一个名单,知道了那几个人的全部姓名,那几个人,全是第一流的机械工程师,和各方面的专家。 警方也立即采取行动,通电全世界,去通缉那九个人归案,而在和大银行商议过这件事,警方同意有限度地公布这件事,并且将伪钞的特征详细公布出来,请那一天半之内,在大银行提取过伪钞的人,尽可能鉴别自己的钞票,拿到大银行去兑换。 这件事,自然轰动全市,成了市民茶余饭后的谈资,一直轰动了好久。 而那几个已经离开了本市的人,却一直没有音讯,警方只查到,事发之后,黄成坊曾替他们每人汇了一笔巨款到瑞士去,调查追踪到了瑞士,银行方面证明款项已转到了南美洲。 再追踪到南美,款项已被提走,那九个人自然逗留在南美,但是却找不到他们。 (这九个人,以后又有惊人的事发生在他们的组织之下,但已不是这个故事了。) 好几天之后,黄昏,天气一样那样寒冷,安妮放学回来,和她一起回来的是黄焕芬。 黄焕芬清瘦了许多,木兰花轻拍着她的肩头,道:“你心情平复了么?你叔叔死了,你现在的生活怎样?” 黄焕芬道:,“我生活没有问题,我去年生日,叔叔曾送给我一幢大屋子,我已经将那幢屋子租给了一个外国领事居住了!” 木兰花道:“那很好,你要是有什么麻烦,可以来找我。” 黄焕芬叹了一声,道:“兰花姐姐,我有一句话想问一问你。” 木兰花道:“你只管说!” 黄焕芬道:“我叔叔为什么要自杀呢?他是完全不必死的!” 木兰花呆了半晌,才道:“关于这一点,我想他在死前,他自己所讲的话,是最后的解释,他太成功了,经不起任何的失败!” 黄焕芬道:“你认为他是个很有才能的人?” 木兰花道:“当然是,我经历过不知道多少罪案,但是没有一件,是计划得像他那样周密的,直到现在,我们还未找到任何他用来冲破,挖掘地道的机械,他早已将之完全毁灭了!” 黄焕芬苦笑一下,道:“那又有什么用呢?” 她黯然地笑一下,转过身,慢慢地走了出去。 木兰花也叹一声,在一簇菊花前,走了下来。 这件事,是最奇特的一件,虽然在茫无头绪之中,终于找出了事实的真相,但是那九个人,却至今未有任何消息。 她在自己问自己:算是成功了么? 她没有答案,而天色已渐渐黑了下来,寒风也更加劲疾了! 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